11月7日下午两点,《丁玲传》作者李向东、王增如夫妇做客思南读书会,与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陈子善对谈丁玲在上海的故事。虽然天下小雨,但是读者热情不减,现场座无虚席。
1、文学道路的开端
读书会开始,李向东简单阐述了上海与丁玲的因缘,他表示,上海对于丁玲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城市,这里既是她文学道路的开端,也是她人生之路的起点。在这里,她发表了最早的两篇小说《梦珂》、《莎菲女士的日记》,走上了文学道路;在这里,她加入左联,开始革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之后,李向东向各位读者详细讲述了解放之前丁玲两次来上海的情形。1922年,丁玲第一次来上海看望同学王剑虹,和她一起在上海平民女校工作、学习,并参与了中共早期的部分妇女运动。之后两人辗转南京,一年后又回到上海,进入上海大学学习中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剑虹与瞿秋白产生了恋情,并且于1924年1月结婚。1980年,丁玲写过一篇著名的散文《我所认识的瞿秋白同志》,文中丁玲以少女的情怀描写了当年生活,回忆了既微妙又复杂的情感关系。当时,瞿秋白曾经给丁玲做过评价,他说,"冰之(丁玲原名)是飞蛾扑火非死不止。",这个评价最后也成为了丁玲一生最好的概括与预见。两位好友共结连理使得丁玲心中有些失落,此时,与向警予的一番谈话使丁玲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向警予是丁玲母亲的同学,也是中共党员,丁玲称她为九姨。九姨告诉她不要辜负你母亲的期望,将来要在社会上做一番事业,有一番贡献。于是,丁玲决定离开上海,去北京补习、考大学,追求新生活。
丁玲第二次来上海是在1928年初,此时丁玲的两篇小说《梦珂》、《莎菲女士的日记》在《小说月报》发表,引起了巨大轰动。上海是当时的文学中心,聚集了大量文学青年与文学刊物,于是丁玲和胡也频来到上海。到上海后,丁玲又陆续发表了多篇文章,受到叶圣陶另眼相看。在他介绍下,丁玲出版了第一本书《在黑暗中》,坚定地走上了文学道路。之后丁玲想突破自己知识女性的写作对象,她便以瞿秋白与王剑虹为题材,写了一本革命者小说《韦护》。后来,王剑虹得肺病于上海去世,丁玲认为她的肺病与瞿秋白有关,瞿秋白在丧事未完之时就去了广州并娶了第二任妻子。所以,丁玲很长时间内都没有与瞿秋白联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932年,据丁玲的回忆,那段谈话更像是一个作家与编辑的对话,而非老友之间的倾谈。
2、最丰富的五年
陈子善回忆了施蛰存对丁玲的印象,施蛰存是丁玲上海大学的同班同学,但是当时追求自由的知识女性大部分都比较傲气,男女同学之间基本上不讲话,所以丁玲给施蛰存留下的大部分印象是一个背影。陈子善表示丁玲的傲气是应该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人。除此之外,他还讲述了丁玲的编辑工作,他指出编辑的工作在丁玲文学生涯中至关重要。她主编机关刊物《北斗》,在左联领导的允许下,丁玲打破了左联的关门主义,敢于冲破束缚,刊登了非左翼作家凌叔华、沈从文等的文章。早期编《北斗》,后来在延安编《解放日报》,晚年编辑《中国》,丁玲不仅是一个作家,同时也是一位文学编辑家。
李向东谈到从1928年到1933年,丁玲在上海住了五年。这五年是丁玲在上海住的时间最长,也是她文学创作、革命活动最丰富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丁玲和胡也频一起工作,后来胡也频牺牲之后丁玲便担任《北斗》的编辑工作。10个月后,《北斗》被查封,丁玲担任左联的党团书记,之后丁玲被捕,被国民党绑架到南京,软禁起来。在这期间,丁玲一直想与党取得联系,去陕北苏区。终于,通过曹靖华、鲁迅,丁玲在上海见到了冯雪峰,他也是丁玲一生中最怀念、最敬畏的人。在冯雪峰的安排下,丁玲从上海到陕北苏区,翻开了人生中崭新的一页。
3、上海的毛衣
王增如是丁玲的秘书,她提到,丁玲对上海的有着很深的感情,她主要讲述了解放后丁玲来上海的几次经历和一些重要活动。解放后丁玲曾经四次来到上海,第一次是在1951年陪同外国作家来访,之后80年代来过三次,其中83年来到上海,她访问了巴金并去龙华烈士陵园祭奠了胡也频。令王增如印象深刻的是丁玲不仅对一些老作家非常关心,对上海的年轻人也格外照顾。当时,上海的才女诗人关露被派去敌方做特务,却一直被人诬陷,后来身患重病住在北京远郊。丁玲登门拜访并为关露解决了交通困难,在关露自杀后,丁玲牵头为她举行了追思会,这是丁玲对老同志的关心。在年轻人方面,丁玲重新复出的时候,上海有四位年轻人很关注她,包括华东师大的陈惠芬、林伟民,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丁玲总是给予耐心的回答。来看望巴金的时候,丁玲亲自去华东师大看望了两位年轻人,并请他们吃饭。两个年轻人对丁玲也特别关心,陈惠芬曾经给丁玲买过两件毛衣,这也是丁玲晚年最喜欢的衣服。王增如还在现场饱含深情地朗读了丁玲给陈惠芬的书信,"乐观并非糊里糊涂,而是清醒地跨过一切艰难险阻而获得的。"王增如说,她被这段话所深深感动,这是丁玲对乐观的理解,也是对青年人寄予的希望。
除此以外,王增如认为丁玲是一个情感丰富、性格非常鲜明的人。80年代的时候,许多人说丁玲思想僵化,不活跃。当时流行伤痕文学,丁玲认为注无穷怨恨于既往,书写痛苦并没有什么意义。她不断地反思自己,希望可以清理痛苦,创作一些鼓舞人心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