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芝安根据现场速记摘编,未经嘉宾审核)
思南读书会第51期"图书编辑这种'动物'"准时在思南文学之家举行。本次读书会邀请到了几位近日入选"2014凤凰传媒·中国好编辑"的编辑们:上海译文出版社社科编辑室主任张吉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海)有限公司人文主编魏东以及上海采芹人文化总编辑、策划编辑王慧敏,和读者聊聊编辑工作的苦与乐以及好书背后的有趣故事。上海九久读书人公司副总编辑彭伦担任主持。
作为思南读书会策划人之一、也是资深图书编辑的彭伦表示,很开心做一期关于编辑的专题:"过去我们都是在幕后为大家呈现一场场活动;而今天我们就编辑自己,跳到台前,把自己向大家晒一晒。"
在场的四位嘉宾纷纷回忆了自己当初如何走上编辑的道路,如何与之结下不解之缘。来自上海译文的张吉人表示自己2008年之前主要从事学术类书籍的出版:"前五年的时间我做的是学术的书、专业的书。因为译文的人文社科有一套,我们叫黑皮书,也就是20世纪西方哲学艺术。这一套书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影响也很大,我进去就是做这个的。一直到2008年的时候有一次转型,这个转型就是说我从本来一个学术书的出版编辑整到大众图书。"由于市场利润等多方面因素,这个转型促使张吉人向市场探索,转向大众出版。而后2011年《寻路中国》的大获成功给了张吉人巨大的信心:"当然最初的转型可以说是外部的环境压迫,而现在外界的因素与我内在的兴趣和爱好相结合起来了。"
魏东向读者们叙述了他职业发展的来龙去脉。自2005年从杭州师范大学毕业以来,魏东在上海已有10个年头。魏东的编辑出版侧重于外国文学非虚构领域的作品。"2007年时我就有一个朦胧的想法。想从文学家的传记、回忆录、日记、书信切入来做文学的事业。于是从那时候我就开始策划文学纪念碑。2013年因为借着几本书的影响力,我给媒体写了好几篇文章来阐述我对于文学纪念碑这样一套丛书的整体设想。这套书基本上能够反映出我自己做编辑的想法和思路。"魏东如是说。而完成一整套文学纪念碑,花费了整整七年的时间。
来自李清照故乡的王慧敏表示,来到上海之初,她只是一名上图讲座的一名普通会员。在被问及如何从一个读者、观众,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编辑时,她向读者娓娓道来了其中机缘:"之前在济南的时候我是一个自由记者,自由记者是什么?就是经常给报社投稿,然后专栏,但是不是它的员工,但是我的稿子是经常被登载的,那时候我就背着包,经常采访这些知名的大作家,采访了阎连科老师、莫言老师,采访了邱华栋老师等等,采访了一些知名的作家,采访这些作家然后我就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后来又采访了很多很多的儿童文学作家,在大概一年的时间我采访了20多个儿童文学作家,比如说现在非常指明的曹文轩老师、陈丹燕老师、梅子涵老师等等大约采访了二十多个,后来我这些在专栏里面都刊载了。采访这些作家给我走上编辑的路做好很好的铺垫,编辑是需要资源积累的,这些无形之中就给我积累了非常非常多的好的资源。"
王慧敏还说:"我是很崇拜编辑的。做一个编辑一直是我的梦想。因为我知道鲁迅先生他就是一个编辑,萧红的书就是他帮助出版并编辑的;帽子再戴得高一些,孔子也是编辑,因为他编辑出版了尚书和春秋,所以我在上海少儿出版社很卖力的工作,像谈恋爱一样爱上了编辑这个工作。"
主持人彭伦随机采访了现场的一位读者,询问他对于编辑这个职业的基本印象。现场一位读者表示:"图书编辑就是改错别字,其他的我不太清楚了。"彭伦表示,这可能是现代读者对于编辑认识的一个普遍误区。
张吉人的一个精到比喻立刻拓宽了读者对于编辑的认识局限。张吉人表示,如果图书作品类似于电影的话,作家就好比导演,而编辑就是制片人:"大家知道其实对于电影来讲制片人是最重要的。他去构思,找选题,拉钱,找人写剧本,组织团队,找导演,到一批人,最后还要做营销。"这个比喻当即得到嘉宾读者们的认同,"再做一个比喻,如果一本书是一个孩子的话,那编辑可能更像一个父亲的角色。母亲的角色是作家,怀胎十月,生产的过程当然很辛苦,但是生完之后,孩子怎么养大,养健康,养成功,就不仅是妈妈的事情,还是爸爸的事情了,就是编辑的事情。审稿,文案的工作当然是编辑的基本工作,但是其实编辑的工作是全方位的。一本书从一个idea,一直到最后一个产品,然后这个产品又被大众所接受,那是个传播的过程,整个过程每一个环节其实可以这么讲,都离不开编辑。"
王慧敏则说,她对编辑有两个看法:"编辑就像老中医,他是一个专业性相对比较强的工作,越老越值钱。因为你经过多年的积累,像我们这三位,一直到老了,他的资源也好,一看这个选题是不是有市场,是不是有读者,不超过五分钟就搞定了。所以说他越老越值钱,像老中医一样。"而王慧敏的第二个认识便是因为在座的读者:"有亲爱的读者,编辑这项工作才特别具有魅力。"
被问到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本书,顿时勾起了几位嘉宾的回忆。
张吉人在回忆编辑何伟的《寻路中国》时所分享的故事也令现场读者更加感受到了编辑工作的不易。"何伟的书有一点特殊性,当时其实很多出版社还不太了解,然后记者也不太了解他。因为何伟写的是当代的中国,所以当你一个外国人写当代中国的时候,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障碍。而外国的作家对于我们的出版制度也是有些困恼,所以当时我觉得不是争夺版权和竞价的问题,他最大的顾虑是觉得他的书可能在中国并不会有太大的市场。当然这个正常,因为他不太了解中国的图书市场,他也不是编辑,这种判断是编辑来做的。"张吉人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所谓删改。何伟一开始非常紧张地询问我们《寻路中国》会不会有大的删改。后来经过了很多的沟通,他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最终在这个环节同意。所以在沟通方面我们可谓是做足了功夫。"
王慧敏说:"编辑之难就是选题不能如期完成,你有充分的承受能力,不断地重新来过。"她回忆起做北大著名教授曹文轩老师的获奖作品时,就"历尽艰辛":"我从2010年脑子里面就想好了一套选题,一直到去年才把它做成。刚开始完全联系不上曹老师,到后来初拟定了合同,还经历了好几次反反复复,总是有新的问题出现。最后在我穷追不舍之下,在一个作家朋友的帮助之下,这本书在2014年8月份出版了。好在后来曹文轩老师说,这套书出来以后,效果出乎的好。我也觉得所有的磨难也就值了。"
魏东也随之具体讲述了他的经历:"尤其是像我们做非虚构的书,一遍遍的去敲我们总编办公室的门,说服、催促,一遍遍的重复,真的很折磨人的过程。包括删节,很多读者都有这样的潜意识,觉得港台书的版本好,可事实上很多书的大陆版本质量是要远高于港台版本的。就像《被禁锢的头脑》这本书,我们是跟台湾同步做的,相当于是一本书、同一个人。但是我这本书里面当时做了医生大量的编校工作,质量也是远远高于台湾版的。可是读者也不知道,买到一台湾版的,欢天喜地的,觉得大陆版被删得不成体统了,其实真不是这样的。"
嘉宾们所回忆的故事,都印证了王慧敏老师的话:"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越是经历的折磨多,你的成功感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