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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期通讯:彼得•汉德克:幽默应该是严肃的衍生品

思南读书会  来源:上海作家  2016/10/20



   10月16日下午,首次来华的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做客第145期思南读书会,在上海作协大厅与嘉宾孙甘露、主持孙孟晋展开对谈,和现场读者分享他的思想和创作。

 

  带有戏剧性倾向的诗意作家

 

  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彼得•汉德克以其独特的风格而备受关注,他既是小说家,也是剧作家,此外还导演过电影作品。对于他自己,汉德克形容:“是一个具有诗意的作家,但是带着一些戏剧性的倾向。”以诗歌为机制的他,在探讨或者戏剧创作的时候始终是一个偏向抒情的诗人,戏剧是他灵魂深处多声部的成分,而语言则是他唯一的乐器。

 

  他谈到,每一个语言和每一个国家都有不同的表现参数,比如俄罗斯文学完备史诗的意义和色彩,而美国的文学离歌唱会更近一些,但世界上不同语言的国家在实际上共享着同一种文化,即灵魂的文化。这种世界文化不同于国际性文学,汉德克认为,文学的前提是自我,而今日所有的国际性文学都丧失了自我,因而也不存在让人震撼的民族力量。

 

  孙甘露谈到,我们通过汉德克的《骂观众》等等作品,会觉得他是一个严厉的人,实际接触下来他是一个非常细腻、风趣的人。 越界和打破规范,是一个优秀作家的基本素质。用汉德克先生的话说,实际上是对既有现存规范的挑战,或是对一些常规东西的挑衅。某种意义说,作家就是一个捣乱的人,对现存的东西有一些挑衅,不断地在既有的路线上进行违抗,也不断因为写作而得到解放。

 

  汉德克谈及他对模棱两可的表达的痛恨,但也承认“对一个作家而言,有一些时刻确实要经历一种模棱两可的状态”。除了模棱两可,汉德克也对幽默持保留意见,他认为所谓的幽默并不是最高级的表达方式,很多时候是一种相对形而下的文学表现形式。他说道:“幽默应该是严肃的一个衍生品。卡夫卡其实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作家,但也正因为他的严肃,他的一些作品会让人感到发笑。没有这种深度的严肃是产生不了幽默的。”

 

  第三种人的文学创作

 

  作为“我既不是罪人也不是伟人,我是第三种人”的汉德克,他不断打碎文学的模子,又重塑了新的模子,也因此,他的创作,大多呈现出不可复制的面貌。

 

  对于《骂观众》,面对孙孟晋关于“反戏剧”的提问,汉德克解释道:“我并不是真正的反戏剧,更多是亚里士多德式的”。在当时中欧的氛围之下,他身处的环境没有多少震撼性的文化,因此在听到披头士的《I want to hold your hand》之时,他获得了一种解放,并在《骂观众》中复制了这种感情和精神。在汉德克看来,《骂观众》是其之后一系列戏剧创作的引子,它一方面取笑幻象,也在另一方面制造幻象。所以《骂观众》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I want to hold your hand》。从这个角度看,汉德克也称自己为传统作家。

 

  当谈到《形同陌路的时刻》,汉德克评价,戏剧更多的是关于人的伤害的问题,他说:“我从前所写过的种种,都是源于一种对内心的、戏剧性的、问题性的爱,没有一种对于人的矛盾的爱我就不会写作。”而这种矛盾的爱也使得作品的戏剧性更为丰盈。

 

  孙孟晋表达了《无欲的悲歌》给他带来的感动。作为汉德克唯一一部具有自传性色彩的作品,它文学性地呈现了汉德克母亲自杀的内容。死亡之于文学,在汉德克看来,既是一种起源也是一种“禁忌”。汉德克认为,没有死亡便没有真正的文学和生活,但同时他也补充有些故事不应该过多书写,我们在阅读死亡的时候,应当对生命饱含感激。

 

   他喜欢老舍

 

   谈及对中国作家作品的印象,彼德·汉德克笑着说,我太太强迫我读了一些中国作家作品,她说我应该为中国之行多做些准备。

 

   汉德克说:”我特别喜欢读《老子》这本书,我对里面的论述是很有感触的,还有庄子。我们说文学不应该用石头直接堆积起来,也不是雕刻出来,所以不是固体的,而更多应该是水,是空气。我觉得老舍非常有趣,而且非常好,就像一个编年史的作家,就像是一个史学家那样精确。老舍在描写一个个体的编年史,而且在这点上,他的作品真的是很好。我自己也曾经希望过成为这样一个编年史的作家,也许因为我个人身上主观的色彩太强了。”

 

   现场观众提问环节,提及由汉德克编剧的电影《柏林苍穹下》。对于剧中的“孩子”形象,汉德克引用了歌德的一句话:“在我心中有一个永恒转动的,被喜怒和悲伤组成的巨轮不停地转。”这个“巨轮”就是孩子在汉德克心中的形象。有时候他们可以是在文学的小山丘上玩耍的孩子,有时候也可以变得如同魔鬼,因此这个巨轮转动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带来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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