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4月25日16:43 来源:思南读书会 作者:思南读书会 点击: 次
从左至右为黄德海、罗伟章、程德培
6月12日下午,作家罗伟章携其长篇新作《谁在敲门》做客第372期思南读书会,与评论家程德培、《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黄德海一起,透过家族的琐碎悲欢洞察一个时代的落幕和另一个时代的登场。
“有时候,敲门声是人的脸,也是人的心”
《谁在敲门》全书大约63万字,它以一个家庭为故事主线,其中的叙述者“我”,是父亲的三儿子,春明。“我”还有大哥、二哥、大姐、二姐、弟弟、妹妹六个兄弟姐妹。因为要给父亲过生日,“我”从省城跑回了乡镇。过完生日之后,父亲病了,没过多久便告别人世。家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兄弟姐妹的孩子们以及他们的下一代,也悉数登场。
程德培介绍,书中先后出现了几十个人物,牵涉家族四代。他笑言,“罗伟章写那么长的东西,还没有提纲,这是本事。三年写了六十几万字,当然也有人写得更长,但你认真读,会发现他内在的功力还有笔力一点都不假,这点很不容易。”
罗伟章
谈到创作缘起,罗伟章谈到2016年秋被四川省作协派到雅安市芦山县文联挂职的经历。那里曾于2013年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他每天在县城各处行走、观察,很多东西积累在心里。有一天,他来到县城里的根雕一条街,走进一家店,店里冷冷清清。他事先声明,自己只看不买,但老板还是热情地带他看这看那,还喊老婆把茶泡好。在这个偏远的地方,罗伟章感到了孤独和寂寞,那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从根雕店回到宾馆后,他写下了一句话:“有时候,敲门声是人的脸,也是人的心,哪种人敲出哪种声音,就跟哪种人会说出哪种梦话一样。”这就是小说《谁在敲门》的第一句。
他也提及,自己写小说,不列提纲,也没有人物表。“如果有提纲我是完全不能写作的,我就是有了第一句就顺着这个感觉写下去,因为人物什么命运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让我牵肠挂肚,但是我没有权利给他们安排什么。我的任务是尽我的能力用好的语言把它表达出来。”
当代乡土的《红楼梦》
罗伟章坦言,自己的创作野心是想用一本小说来书写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下的人和时代下的情绪。同样是立足于乡土的创作,他认为与路遥写《平凡的世界》相比,当下要比路遥的时代更复杂、更眩晕,“在路遥的时代,人们可以看穿很多东西,比如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碰撞,所有对抗的力量都非常鲜明。但在这个时代,我们能清晰地找出多少对抗的力量?理想主义、实用主义、消费主义,这些概念都太笼统,笼统就空,就不着边际。所以,我想用这部小说来写这个时代。”
黄德海评价该书是“乡土的《红楼梦》”,其情节之复杂,人物之繁多,语言之细腻,场景把控之精准都深深吸引着读者。“把这本书说成《红楼梦》,有的人或许觉得奇怪,《红楼梦》可不是写乡土的小说,但它是写传统的。《谁在敲门》里有关父亲葬礼的那部分很像王熙凤操持的贾母葬礼,等到葬礼结束了,这个家也就七零八落了。”在他看来“谁在敲门”可以理解为“《红楼梦》在敲门”,也可以理解为“时代在敲门”“城市在敲门”。父亲在世时,一家子枝繁叶茂,农村保留着无限生机;而父亲的葬礼结束,家族七零八落,城市的复杂景象继农村退场后出现。
程德培谈到,小说借父亲葬礼让几代人粉墨登场,即使退场后仍有很多东西在死灰复燃。他将《谁在敲门》与罗伟章的旧作《饥饿百年》相比,“如果《饥饿百年》写的是生的欲望,那么《谁在敲门》写的就是死的驱动。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死亡的另一侧,死亡没有降临,但它伴随着我们,这就叫死亡的驱动。从这个意义上说,‘谁在敲门’,也是鬼在敲门。”
此外,他认为这部小说让过去备受关注的现实主义又冒出来,但是这个现实主义不是教条概念里的,而是生机勃勃的,有生命力的。罗伟章谈到,曾有读者与他分享阅读感受,起初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葬礼占据如此大的篇幅,后来了然:“这不光是父亲的退场,也是时代的终结。”
“这光景是寂寞的”
小说后记中写道:“县城空阔、平坦,站在大街的一头,张眼望去,遥遥地能望到几个模糊的身影。这光景是寂寞的。”芦山县人口只有十多万人,但县城面积很大,人身处其中时常感到孤独。
罗伟章回忆,自己从芦山县返回成都后,偶然听到一首民族歌曲,顿时潸然泪下。这种莫名的触动使他将家乡的河与芦山县的河重叠在一起,童年时的孤独与下派后的寂寞也有相似之处,“我觉得每个人最要珍惜的是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你宽阔的,不是坚硬的部分,而是柔软的部分,比如水泥地和土壤,土壤才能生根发芽。而那个柔软的部分,往往是你难以发现的部分。”
读者提问
黄德海表示:“这本书用这么复杂、丰富的东西,写的是寂寞。每个人不管声音多大,显得多么热闹,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心里话。”他以书中大姐和大姐夫的儿子李志为例,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李志在大姐夫入狱后,只能自己长大,“当你承受不住的东西出现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寂寞消散了,你的幸福也就结束了。”
在读书会现场,他用四川方言为读者朗读了书中的一小段对话。读罢,黄德海评价:“这本书其实是寂静史和声音史的交叉,他读到山的时候你会觉得山很寂静,一旦出现人的声音,这个寂静一下子被打破。”
思南读书会NO.372简讯
撰稿:马金戈
改稿:陈 思
摄影:隋 文
编辑:江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