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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张怡微谈新作:为什么一定要分通俗小说和严肃小说呢

2017年03月16日11:17 来源:澎湃新闻 作者:沈河西 点击:

3月9日,青年作家张怡微过了她三十岁的生日。三十而立的张怡微非常忙碌,刚从台湾政治大学结束五年博士学习回到上海,接下来要完成她的“家族试验”系列短篇小说集《樱桃青衣》的写作,再写一本重读通俗小说的文本细读专著,修改计划要出版的关于《西游记》续书的博士论文。

3月12日下午,张怡微的新长篇《细民盛宴》在上海书城举行新书发布会、全国新书发布厅第49期活动,对谈嘉宾是青年作家、该书责编之一的文珍,书评人顾文豪担任主持。

张怡微凭《细民盛宴》入围2016年第十四届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此作是他的“家族试验”系列中唯一一部长篇,“家族试验”系列作品里,她写了失独、丧偶、过房等形形色色家庭重组的故事,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因缘际会以家庭的形式生活在一起。在《细民盛宴》里,小女袁佳乔既有继父,也有继母,一个女孩成长在一个再组的家庭,不得不去也永难应对的无数次“细民盛宴”,面对日常生活中的诸般计较、客套、虚与委蛇。按照她的说法,她是借袁佳乔这个人物来书写转眼历史的独生子女一代的生命经验。

80后也要奔四了,张怡微却是80后作家群的陌生人

张怡微写过一本书叫《我自己的陌生人》,对于那悬在她头顶的“80后”“青春作家”的标签,张怡微却像是一位陌生人。活动开始前,顾文豪问她:怡微,有没有评论家还把你归在80后、青春文学的范畴里?

顾文豪认为张怡微和很多80后作家不太一样。“80后都已经要走向中年了。但是在文学讨论中,80后就像刚刚出现那个词汇的时候,好像还很小,就是青春文学的部分。80后好多都奔四了,都带着他自己的沧桑开始走出去了,完全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80后。”

80后作家这个命名似乎是这一代作家的宿命,去年张悦然出版新长篇《茧》,余华调侃她:“100岁了,读者也当你是80后作家。”对于许多读者来说,从新概念作文大赛走出来的80后作家永远等同于青春文学。发布会现场,有位读者提到一句话“我不责怪寂寞,是责怪心底的荒芜”,张怡微有点恍惚,这是我写的吗?

一位她的忠实读者笃定地说,那是你高中时写的句子,这是典型的80后青春小说写作的语法。但是十多年后,张怡微其实很难以大众印象中的“青春文学”来概括,按照写作同行文珍的说法,“她是我编的小说作者中非常年轻的一个,但她又非常成熟。”《细民盛宴》写作于五六年前,那年张怡微不过二十三四岁。回顾自己刚出道时的青春文学的阶段,张怡微会笑说:那时我写的就是一个女孩不高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鲜明的新概念大赛的痕迹。但从“家族计划”开始,她开始以形形色色重组的家庭为自己下一阶段的写作目标。文珍评价说,“一般人会在二十三四岁的时候,恐怕很少会想到以家庭为主题。对于像怡微这样曾经有过新概念作文大赛背景的一个小说作者,她有着和其他的青年作家迥异的书写,在24岁这样的一个年纪已经非常老道。”

“家族试验”开始,张怡微的创作被部分评论家划入“世情小说”的传统。顾文豪说张怡微写世情小说是很有勇气的,中国小说最根本的东西就来源于世俗精神和世俗小说。“画鬼容易画人难”,在英国作家奈保尔看来,每个小说家能写的世界非常小,如果不写熟悉的生活,或依靠幻想的生活,在他的定义里叫编织童话。而张怡微的“家族试验”系列小说,写的并不是波澜壮阔的历史,毋宁说是日常生活里细小的情感漩涡,但是这些情感漩涡会慢慢吞噬你。用《细民盛宴》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每个人都要和他的深渊厮守”。

对言情小说的尊重,其实是对日常生活中普通感情的尊重

转向世情小说,在张怡微看来,却是自然而然,因为她自己就很喜欢阅读言情小说或通俗小说。今天不太有文青会去读琼瑶、海岩这种言情小说,张怡微会笑笑说,“我是不是被时代淘汰了?”

张怡微说她之后会出一本书,重读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言情小说,比如她目前已经在媒体发表了重读琼瑶《窗外》、海岩《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的文章。这些被许多文艺青年“弃若敝屣”的文本,经她的独特视角一读,都有了别样的意味。

最近,她读的是王度庐。在活动现场,她对于《卧虎藏龙》有自己的解读,在她眼里,这位武侠小说大家也是一位言情小说大家。“你说他是武侠,他其实不够武侠。但是他确实是言情小说的大家。李慕白和俞秀莲真的有很多转机可以让他们走到一起,到后来越来越难走。我觉得王度庐真的写得很好。”

她对王安忆的名著《长恨歌》也有非常独到的解读,入脚点是《长恨歌》里的家务描写。“你去看王安忆怎么写家务的,《长恨歌》里面写了这么多家务。最有趣的是王琦瑶跟最爱她的陈先生在路上重逢,那是一个很浪漫的场景,可他们居然决定回家吃面。陈先生拿出砧板剁肉,邻居说王琦瑶家又开始吃肉了。王琦瑶刚解放的时候,喜欢吃黄泥螺。王琦瑶是一个象征,是王安忆自己在正文当中写到的,它就是上海的小儿女情态。”

张怡微自己对言情有尊敬的感情。她很谦虚地说把《细民盛宴》看成一个世情小说有点高估了这个作品,它就是一个言情小说,这是张怡微式的谦虚。写了丧偶、失独、过房,种种人情困境,她开玩笑地说希望自己接下来可以写言情小说或通俗小说。在她看来,为什么一定要严格区分通俗小说和严肃小说呢?对她自己来说,如果她这一代人能够写出这一代的年轻人感情的困境或者伦理的困境,也不见得是很坏的事。

张怡微喜欢言情小说、通俗小说,因为她认为这类小说有个自由度,它可以让所有不能见面的人见面。“所有你觉得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划框里的人,他们永远在见面,这其实是写小说的乐趣。”

当然,正如顾文豪回应的,越是通俗的东西越难写,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指指点点。他认为对言情小说的尊重,其实也是对我们日常生活中普通感情的尊重。

你要说服你的读者小说里的人物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现场有位读者提出了困惑:今天的年轻人因为忙于工作、事业,已经慢慢丧失了对文学的敏感度,作为一个作家,如何培养感受力?

张怡微对于日常生活的细节有敏锐细致的感受力,她在自己的公众号里发过一篇文章,写小区里摆了两张相对的椅子,她这么写:有时也看起来合不来、鸡同鸭讲,像同归于尽的婚姻。

培养感受力,是天赋,也是一个作家的事功。张怡微喜欢看新闻,她说新闻很好看。她的一些小说,就来自新闻和道听途说。对一般人来说,很多故事听过就过去了,但她很敏感。很多时候,生活是没有什么道理,而作为作家,写进小说里,她要靠自己的推理让这些无理的琐事赋予动机。

接受采访和面对读者时,张怡微最喜欢讲生活中听来的故事。她的《过房》也是取材自听来的故事。大部分的年轻小说的故事都是两女一男的故事。但她听到一个故事是两男一女,每一年这个女的都问这个小孩到底是不是你的?张怡微想,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坚持这三年?写进小说时,她想到有一个细节是一个平衡,这三个人一定不会有一个人长得太好看。因为但凡有一个人太好看的话,一定会把这个方式打破。撑这么多年,一定是有个道理的,这个道理是什么?这就是她说的写作小说时需要的推理,她要说服读者小说里的人物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也有读者提问,《细民盛宴》里,袁佳乔从小女孩到最后结婚、流产,中间20年的时间跨度,也是上海或者全中国变迁很大的时间。作为青年作家,如何将大的时代背景、大的时间节点融入自己的小说写作里?

张怡微坦言很困难,她没想到能写那么多时间点。现在回过头,她会有意识地对着时间表,“我前两天写一篇文章跟王安忆有关的,王安忆曾经仔细分析过托宾的小说《布鲁克林》,关于小说中人物的来历、家乡的背景,她比照的是《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这本来就很令人惊讶。《布鲁克林》这个小说,在我看来是一个电影《甜蜜蜜》的爱尔兰版本,轻盈的外来务工女孩的感情生活。王老师却这么说:引荐爱丽丝去美国的弗拉德神父,他家乡所在的罗彻福德镇,想来是极小的地方,地图上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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