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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09日09:55 来源:上海作家网 作者:上海作家网 点击: 次
你们一直在说北京和上海,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发生了非常大的混乱,觉得自己不应该坐在这里,我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我自己算北京人还是上海人?不过我有一个比较好的视角,就是我是一个旁观者,我从这个角度来谈一下。
这次我读到《慈悲》的时候,非常感慨,因为他之前所有的小说我都读过,去年《花街往事》也读过,我整体的感觉在那之前,也是新一代作家里面非常有特点的,但是他的特点在那个群体里面,比如说残酷青春写的工厂这样的特点,《慈悲》你发现他非常大的不一样,这个不一样是什么?
首先我自己认为,一路走来首先他开始对自己进行了减法,这个减法显示了一个好小说家特别重要的能力,就是对生活的捕捉和对细节的提炼,比如说他在这个小说里边,他抓到了一些刚才张柠老师说的那个梗,比如损害,就是申请帮助,但是当大家都讨论慈悲的时候,其实他找到了很多对立的一些关系,一个是补助,但是为什么补助,是因为有损害,受到了损害。第二个就是刚才听吴亮和金宇澄老师讲的,我也特别有感触,就是气味,那个气味苯是香的,但是是伤害人的,那个女人生活在一个臭的地方,但是本身是温暖的,给人生命力的东西,我觉得他找到了非常多的,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意识到,因为我没有工厂经验,但是我从这里边看到了一个个人和国家的关系,一个社会主义时代,在那个时代一个个人和一个国家,他的关系是什么,你受到了伤害,国家来补偿你,有国家所谓的慈悲。但是因为经过层层的关卡,变成了一种讨要的关系。事实上我认为重大的历史问题其实都是在个人生活里边,它通过这样的细小的细节,其实是显示了他这一代人对现实主义冲击波,完全不一样的视角,他没有去分享艰难,我只是站在一个不可见的阶层,写出了社会主义国家当时工厂的现状,所以到90年代股份制一出现,突然这个东西没了,我读这个的时候就是非常震撼,一段历史介绍了,刚才郜元宝老师说的隐含那些历史问题,那些我们所不知的历史问题都在这个作品里体现出来了,所以好的小说是劈向人物内心的斧子,我觉得他写的很不错。
其次就是形式问题,熟悉中国当代文学史的人都应该意识到这个跟余华《活着》非常相近的形式,比如说福贵就是一个被动苦难的承担者,许三观是以血博弈,可是水生他其实是一个中介,他是帮助别人去申请国家,其实这个里边他是有一个具体语境,他其实是写了那一代工人如何与他的命运进行博弈,这样的一个形式问题我觉得是我们今天所有的人评价路内时候很重要的线,他的形式做的很好,我自己觉得这个形式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提升空间,包括这个慈悲,通过慈悲这个词他擦亮了一些旧有的词语,使慈悲重新具有了意义,不只是佛教,甚至是政治性的含义。但是当我们讲这个形式的时候,有的时候你采取一个新的形式,他反而会成为一种受制,你可能通过这个形式也桎梏了你,路内选择这个形式的时候,他做了一些减法,但是非常可惜的我看到12万字的时候,我觉得他旁逸斜出的东西太少了,那个形式遮蔽了他旁逸对生活的理解。我看到路内有一个访谈,记者问他和余华的关系,他谈到是上下文的关系,我特别佩服路内他的坦然和坦率,就是一个上下文的关系,但是他同时让我想到作为青年一代作家,当你写多的作的时候,你把和余华当作上下关系的时候,他是你的前辈,你走在他的后面,作为一个优秀有独创见解的小说家首先应该意识到,我们在一个文学场域里面,所谓上下文关系只是自己谦虚,如果放在50年或者100年文学史里面我们只是同时代人,我想说的问题就是,当你意识到你的形式跟同时代的人有可能是巧合的时候,有必要放下你的写作节奏,然后把这个形式再好好打磨一下,在这个基础说力图超越他,这是我的一个认识。同时当我们评价一个作家的时候,我们要有文学的意识,一个中国文学史的意识,一个世界文学史的意识,把路内的《慈悲》放到中国文学史春秋里面去看的话,就会发现中国文学史上有很多的文学传统,比如说我们讨论张爱玲的时候,会放在《红楼梦》传统里面,张爱玲的意义没有现在估计那么大,在形式写作和内容写作是一个次生的文本,既生的文本是红楼梦,我认为是这样,路内在未来做的工作,你怎样在你的形式和内容上同时具有独创性,只有在这个意义上,你才开始意识到,你和余华面对的是同一个传统,而你要超越的不仅仅是余华这样的作家,当然我这是比较苛刻的说法,但是坦率说我是他的读者,而且我非常喜欢《慈悲》,对我来讲非常有兴奋感,很震惊,最后向他表示祝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