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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乡村看世界

2015年08月24日10:26 来源:上海作家网 作者:上海作家网 点击:

虽然天公不作美,但台风丝毫没有影响读者们的热情,8月22日下午两点,“书香·上海之夏”名家新作讲坛在上海图书馆准时开讲。本期主题为“重返乡村现场”,活动邀请到的嘉宾为著名作家、辽宁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孙惠芬女士,她和读者们分享了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讲述由此开始的文学道路,探寻写作绕不开的曾经。

谈乡村的童年时光对写作的影响

孙惠芬表示自己从地理上论是东北人,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东北”。她笑称:“我的老家在东北最南端,人们习惯称作辽南。我是大连人,却不是大连城里人,是距大连200多公里以外的乡村人,我出生在辽南乡村。”

家庭遭遇不幸的孙惠芬十七岁被迫辍学,在漫长的播种季节,身心不堪重负,于是在夜晚用日记释放自己的劳累和压抑,编织自己的梦想。她坦言当时的梦想仅仅是离开大田,做一次小镇人家的新嫁娘。因为在她的故乡,女子只有结婚这一天才可以不干活,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喜床上,看所有人为她忙碌。她说:“当这篇日记在后来的日子得以发表,我看到一个乡村青年脱离现实的梦想变成了文字里的历史。我才知道童年如何影响了我的创作。”

心灵的瞬间就是日常的历史

孙惠芬认为,岁月流淌,现实总要现出它原有的模样。当生活在时间的推动下水落石出,现出繁复、琐碎、苦难、迷茫等日常面貌,他们付出和承担的便不仅仅是激荡和慌恐,而是坚韧和忍耐,挣扎和抗争。她说:“日常,像一道布满陷阱的壕沟野地,看上去平坦宁静,内里却隐藏着泥泞和无限杀机,一步一坎险象环生。”

在孙惠芬眼中,冰山在生活中无处不在,苦难的时刻也不只有暴力和死亡、饥饿和流血,“所谓历史,就是心里河流一样游动着、冲突着的物体,历史是正在进行着的,是日常的历史,它在转机中得以发展和延续。决策者瞬间的心理波动可以使事物发生突变,而事物的突变,又会导致身处事物之中的大众心理的波动。”

孙惠芬一度希望自己成为满腹经纶的学者。可结果令她沮丧,她坦言“那些历史知识在书本里就变成了蚊蝇一样的物体在我眼前飞动,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一道屏障,天然排斥着它们进入,还不时地把我的心思牵引到别的地方。因此,身边的现实,总能成为我躲避历史阅读的避难所。”孙惠芬谦虚地称自己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写作者”,满怀对历史的敬畏却被残酷拒弃,她认为也许正因“先天不足”才使自己对身边的现实格外专注,更容易陷入身边人心灵的历史。孙惠芬轻笑道:“这应该算历史对我的推动和恩赐吧。”

城镇发展对乡村的影响——重返乡村现场

孙惠芬表示如今和以前的乡村一样,都觉得“凡是外面来的都是好的、是正确的”,可经历时光的推移,时代的变迁,有一个情景发生了变化,她说:“在我父亲那个时代,外面的东西再好,只搅动人的心情,土地作为乡下人的家园是结实而牢固的。现在,外面的世界伤害了人们对土地的感情,当在城里打工一年的工钱超过了几年种地的收入,那土地做成的家园便怎么都无法存在了。”

这样的现实是孙惠芬无法逃避的,多年的城市生活改变了她乡村人的身份。成为一个专业作家的时候,她已经疏远了乡村的现实。因此,为了一如既往地书写她的城与乡,书写往返在城乡之间人们心灵的历史,她不得不重返乡村现场。

孙惠芬彻底将自己放逐乡村,在法院审判厅,在信访办接待室,在乡村大地的沟沟岔岔。她回忆道:“与我的记忆完全不同,记忆中更多是关于进城,而现在的故事更多是关于‘还乡’。”在此之前,孙惠芬从未触碰过忏悔、救赎、觉醒这样的精神存在,她说:“我身边的乡村人在困境中挣扎,寻找和世界关系的入口。他们以为生活在外面,在那个充满文明和秩序、在他们看来与国家强大肌体的主流血管水乳交融的外面,他们以为只要进入那个世界,生活就能得到改变。可渐渐他们发现,那个散漫野草般的生活,原来是最自然最自由的生活,是人和这个世界最好的入口。”

这是一个悲剧,悲在“没有入口和彼岸”,即使一代代寻下去,也进不到和世界真正的入口,因为一经找到,它便又跳到了远处;这也是一个喜剧,喜在他们总是能远远望到入口,于是他们一代代寻下去,他们的精神在寻找中获得安宁。孙惠芬最后说:“城市文明不断发展变化,乡村城市化进程不断深入,给乡村人带来了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困惑。实际上梦想与现实是人类共同面临的精神困境,不断探索生存和人性的奥秘,揭示困惑和迷茫的历史,是我永远的创作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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