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作家走走:
解释一下,第三个传播与写作在当时下面是有三个子议题的,其中一个子议题讲的是虚构、非虚构,我选择的是这个。
但是我先用倒叙的手法讲一讲我们和网络的关系。今天的写作基本都是放在网络上的,豆瓣、亚马逊。两年前我有一个在北京的记者朋友,他说关于老舍的档案馆开放了,可以看到很多胡絜青写的关于老舍的揭发材料,他说这些材料很细致,细致到每天像日记一样的汇报,今天他见了谁,说了什么,但是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就是有些时候胡絜青会自动为老舍辩护,会说这句话不是他想说的,是别人会说的。北京的朋友告诉我,这个地方一个星期就关了,这个档案又重新封闭起来。
我听了这些以后很感兴趣,想写一个小说,就查了老舍的档案、传记。这个时候发现了老舍和赵清阁的故事,就查看了赵清阁的小说和她的生平传记。于是,开始我想写老舍如何被家人背叛的故事,但是写完了第一稿后,觉得这个没有意义,它和我们今天看到的史料没有什么区别,于是我想到在非虚构材料上加一个维度,把它引入到现实生活,讲这个故事,一定是对今天的人有所启发,有所警醒的。于是我想到老舍最终走之前是跟自己孙女说再见的事情,所以小说一开始是从这个孙女的角度,当然这个部分就是虚构的,我说她的丈夫是211工程的校长,这个丈夫要背叛她,她在决定是否写匿名信,检举揭发他的过程中,这个档案馆开放了,于是她又去看档案,她想知道家族里面传说的奶奶和爷爷爱情故事是怎样的,想用一种美好的精神力量影响自己,但是她看完了以后,回到家里她的父亲很紧张,因为她的父亲认为她看到的是这个女孩的父亲和老舍划清界限的材料,但其实看到的是她祖母的那些材料。
这个小说写完了以后,我请我的作家朋友看,因为今天在座很多作家也是我生活中的朋友,我们一直交流小说,觉得很庆幸。他们对我说,这还是一个传统的写作,没有跳开某些东西。我的一个好朋友建议我看一本书给了我一个启发,就是类型文学怎么引入传统叙事当中。当时我想说一个问题,我作为一个编辑,看了那么多女性作家、男性作家的写作,关于日常、关于人的爱恨情愁,自己有一个审美疲倦,而且我自己意识到,如果我在这个路上重复耕作,不可能有一个新的层面。如果想避开用什么样的方式,当时我想有没有可能借鉴像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王氏之死》,来打破传统小说与历史格局,十几年前的《王氏之死》是虚构还是非虚构呢?显然是一个虚构的作品,但是它的所有背景、史料全部都是非虚构的。
我与滕肖澜的感受正相反。记得以前黑格尔说过,他说传统形式要用现代的小说来调停的,那么反过来说,现代小说也完全可以用传统的形式来调停,中国有各种各样的类型小说形式。在这个基础上我开始把类型小说归类,比如悬疑小说、内容恐怖故事、童话等等,在这个基础上我看了大量的史料,其中一个小说写的是丁玲,为什么用童话写?我觉得童话的母体叙事就是一个孩子他的血统,要么就是贵族血统,要么就是出身贫寒,最终可以达到王子娶到公主的级别,他们必须征服一切障碍,找到了自己。黑色的童话就应该反过来,一个人经历过种种考验和挑战,见过种种世面之后完全失去自己,这种某种程度上符合我理解的丁玲,我就用了童话这个方式。包括我现在用了一个关于悬疑的方式,警察推理的方式,当中嫁接了关于文革的叙事。
今天在这里探讨,我的问题是如果小说写出来受到批评说,你的这个经验是和现实格格不入的,是不是可以置疑你的这个感受是虚假的,你根本没有经历过延安知识分子的痛苦,也没有经历过文革时候禁言的那种无奈,何以揣摩那些人?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矫情?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今天我提出,希望小组探讨后大家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用类型小说?从前小说的阅读是大江大海,今天则是一个碎片,是用很小的方式在不同的组合,像瀑布一样在各个地方流淌。今天是碎片式的,这个碎片它的切入点必须是很接地气的,我觉得类型小说可以打开那些平时不读严肃纯文学的缺口。但是这个类型小说轻重之间的平衡和把握还是在探讨的,尤其现在我想写的个是鬼故事,我也和《上海文化》的编辑讨论过,但是越讨论越艰难,到后来想整个探讨中国知识分子的文或历史,最有典型的是方孝孺。但王德海编辑建议我,把这个亡魂召唤出来,就要把它安置回去,怎么把它安置回去,用西方民族自由的角度来解读,他当时为什么激将了皇帝,导致840多人为他而死呢?所以我必须看儒家的文化。但最终我在收集了大量材料后,发现一个问题,他回归到小说叙事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形式是穷尽的,比如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比如像罗尔夫,所有那个鬼魂的叙事都是雷同的,类型小说在这个上面能干什么,就是我是要什么样方式平衡这种轻和重。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