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作家胡桑:
大家好!
我不是翻译家,也不是作家,好像我的身份很难界定,但是我喜欢翻译。俞冰夏说的注释问题很实际,我在翻译时候确实也过这个困境、困难,我的责任编辑是黄昱宁,我和她申请过像沃尔夫、乔伊斯这样的作家要不要作译注,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是这个建立在你对读者的想像上面,到底有多少读者知道他,也是很可疑的,然后我申请成功了,可以不要做注释。但是马上遇到另外一个问题,像里尔克这样的诗人要不要注呢?他其实在现代文学中也很有名的。
下面谈一谈,翻译可能是一种写作,但是我不指具体上的写作,不是那种抛弃了语言,胡乱进行创作式的写作,指的是对于形式创作的渴望。我比较喜欢周嘉宁的一个说法,他说原作就好像是一个水果,语言作为果皮和果肉,连接度是非常高难的,这样一种状态下,译作就好像人身上穿的皱巴巴的衣服,它很难像果皮贴在果肉上一样达到那种契合度。听起来,我们觉得创作是第一人,翻译都是跟着创作走的人,翻译居第二位,我在翻译过程中不这样认为,或者我对翻译有一种要求、期待,我希望翻译也是一种写作,希望能够达到果皮贴在果肉的状态,但是只是一种期待,具体翻译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困境,阻碍这种期待的达成。在我期待之中翻译者就是一个写作者。
周嘉宁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她说一部作品是应该具有可译性的,真正的作品是在召唤翻译,而不是拒绝翻译。我比较怀疑那种不可翻译的作品是好作品,这种反过来说,我觉得真正的好作品就是向翻译开放,向翻译打开自己,邀请翻译进来的。周嘉宁说:一部作品在翻译过程中才完成了自己,这是在写作意义上去理解翻译。
对我来说翻译可能是一种形式的创造,或者说渴望去创造的形式。这种形式的创造不是简单的翻译。当然我在翻译过程中是坚持尊重原文的,就是以直译为第一标准,但这种问题不是一个翻译实践的问题,而是翻译状态的问题,它不是一一的对应,而是一种摆渡的过程,这个摆渡我是从德语中得来的,因为德语词里的翻译,除了翻译的意思,还有摆渡的过程,就是把人从一个地方摆渡到另一个地方去,它有一种过河的感觉,翻译其实是从一种语言摆渡到另外一种语言,到对岸中去的过程,这个过程很复杂,我的观点是我们需要在这个过程中,有对形势坚定的一种直觉,一种敏感,所谓的翻译我希望是有一定陌生性,不是一种用我们很烂熟的汉语翻译另外一种语言,我不把这种翻译作为翻译最高追求。我恰恰追求的是那种,在翻译过程中在尊重原文情况下,需要创造的在汉语之中显得比较陌生的,比较尴尬的一种语言形态,这种形态我称之为果皮和果肉的贴合状态,这就是一种写作。
谢谢大家!